这些乌龟蛋临近孵化日期,但Vivian Páez不确定它们能否存活。她和丈夫Brian Bock都是爬行动物学家,在哥伦比亚安提奥基亚大学的实验室里培育着近100个对温度敏感的龟蛋。Bock研究极危的马格达莱纳侧颈龟(Podocnemis lewyana),Páez则研究易危的红腿象龟(Chelonoidis carbonarius)。3月17日,他们意识到因为COVID-19,实验室关闭已经近在咫尺。

大学实验室关闭后,一种乌龟的蛋被重新安置并在几天后孵化出小龟。 Jessica Rene Bock Páez 图大学实验室关闭后,一种乌龟的蛋被重新安置并在几天后孵化出小龟。 Jessica Rene Bock Páez 图

  第二天,大学停止了所有的研究和教学活动,Bock和Páez把所有的龟蛋都搬到了车库里。Páez说,这个过程十分让人伤脑筋:移动、噪音和温度变化都可能影响龟蛋的健康。这对夫妇屏住呼吸,把蛋放在Bock工作台上的塑料容器里,并用防水布盖住。

  各地的研究人员都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在封城、大学停课和实施就地避难(shelter-in-place)命令的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处理研究动物。一些科学家仍能够在他们平常的设施中照顾动物,并且让动物护理人员采取额外的预防措施来保持社交距离。而其他人,例如Bock和Páez,则选择把动物带回家或释放从野外捕获的样本。可悲的是,许多动物已经或将要被杀死,特别是像小鼠这样的小动物。

  生死攸关的决定

  这种选择对于工作内容直接影响人类病人的科学家尤其有压力。Maria Eugenia Duarte是巴西里约热内卢国家创伤学和矫形外科研究所的主任,负责监督多发于儿童中的罕见恶性肉瘤相关研究。她的团队有大约100只免疫缺陷小鼠,这些小鼠被植入了患者肿瘤,用以研究这些肿瘤如何生长,以及哪种药物对它们最有效。

  由于里约已经封城,每天只有一名研究人员可以进入动物房。Duarte自己并不可以,因为她已经超过了60岁。她的实验室成员轮流花12小时在实验室喂小鼠,对笼子进行清洁和消毒,并检查小鼠的健康状况。但是如果任何设备坏了,比如用来给笼子消毒的机器坏了,则没人能修好它。Duarte说:“我们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也许我们需要考虑优先牺牲[部分]动物。”

  许多实验室已经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美国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的一名研究人员不得不对三分之二以上的小鼠实施安乐死。卡耐基梅隆大学的一名研究人员说,他们处死了600只小鼠;哈佛大学的两名科学家表示,他们已经杀死了一半的研究小鼠;凯特琳癌症中心的一个团队被要求保留不超过60%的动物。

  美国缅因州巴尔港的一个非营利生物医学研究机构——杰克森实验室(The Jackson Laboratory),每年销售数以百万计的研究用小鼠,并且能够提供定制的小鼠品系。其高级项目经理Rob Taft表示,他们注意到冷冻小鼠精子和胚胎的要求在增加,这样可以在日后重建特殊的小鼠系。不久前,该机构派车前往纽约、西雅图、波士顿、旧金山、休斯顿和芝加哥等城市收集小鼠进行冷冻保存;其他城市也有相关计划。

  但在某些情况下,特别是涉及到在野外捕获的研究用动物时,在维持或保存研究项目这个问题上几乎没有选择。美国尼古拉斯州立大学的鱼类生物学家 Solomon David已经决定重新放生他和同事之前收集的48条野生斑点雀鳝(Lepisosteus oculatus)。David本打算从这些鱼身上收集胚胎并运送给合作者,但是最后他的同事们却不得不把这些鱼装进两个大的冷却箱,拖到码头,再倒进河口。

在成鱼被放生后,Solomon David繁殖雀鳝(图中所示为其幼体)的计划被搁置。 Solomon David 图在成鱼被放生后,Solomon David繁殖雀鳝(图中所示为其幼体)的计划被搁置。 Solomon David 图 

  并不是所有的实验动物都受到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意大利米兰大学的动物福利负责人Giuliano Grignaschi表示,在动物保护方面,米兰大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Grignaschi监管的实验室共有约1万只小鼠、2000条斑马鱼,以及兔子和非洲爪蟾。他说,学校并没有对任何动物实施安乐死,照顾这些动物的工作人员也保持着社交距离。

  Grignaschi补充道,米兰大学希望研究人员能够在疫情结束后尽快恢复他们的工作。他说科学研究极为重要,不能停止太久,“还有很多有其他问题的病人仍在等待治疗。”

  同样,华盛顿大学的灵长类研究中心主任Sally Thompson-Iritani和比较医学主席Thea Brabb说,尽管他们错开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和午餐时间,但是并没有改变对动物的照顾。Thompson-Iritani说,华盛顿州实施了居家令,但是“我们所有的动物护理人员和研究后勤人员都是必要的工作人员”。该校的研究者目前正在开展几项动物研究,旨在开发潜在的COVID-19疗法。

  就地保护

  另外还有许多人,包括Bock和Páez,选择把他们的动物带回家,使得就地避难的命令变得更加有意思。马里兰大学帕克分校的昆虫学博士生Maria Cramer和她的舍友不得不与她的两个最重要、最具多样化基因的瓢虫种群共享两室的地下公寓。她把它们装在大饭盒里带回家,放在窗台上。她说为了喂这些瓢虫,“我们的冰箱里全是有机蜂花粉。”

  至于Páez和Bock的龟,到目前为止已经孵化了大约15个蛋。孵出的小龟大约6厘米长,与Páez和Bock 19岁的女儿同住一间卧室,女儿刚从大学回家。在这个家庭的封闭式门廊里,这些乌龟占据了两个水箱。二人打算在出行限制解除之前一直饲养它们——可能还需要几个月,然后将它们送回野生栖息地。“至少我们不用养美洲虎或鳄鱼。”Páez说。

  (原文以 Cull, release or bring them home: Coronavirus crisis forces hard decisions for labs with animals为标题发表在2020年3月30日的《自然》新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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